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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典武俠]从淫贼到侠客(全本)-29

  

第四卷 幻剑啸乾坤 第026章 宾客盈门

云贵高原在黔南有一座乌蒙山,从云南蜿蜒入境,形成磅礴的气势,主峰皇帝坡海拔极高。高原上山峰突起,雄奇壮丽,江河奔流,高岸深谷,贵州最大的河流乌江即发源于此。其中部是开阔的平缓的高原,四面为辽阔的缓丘地带,中间是一个舒展平坦的草地。

一条溪流从草地上流过,突然在一个漏斗式的“落水洞”中消失,潜入地下。四周风光十分别致,一道碧水,一带青山,一片苍野,一抹轻云。

春天总是姗姗来迟,二三月间才见去年的枯草转青,奋力吐出新芽,使人想起了“春城二月不见花”的诗句。短暂的夏日,山花烂漫,一丛丛的红杜鹃开得满山遍野,景色特别迷人。

到了秋天,那盛开的养子花成畦成片,像是浮在原野上的一抹绯红的轻云,有一种朦朦胧胧的美感。纤细、嫩红的荠杆,迎风摆动,但又不被劲风吹折,显示出高原上生命的强劲与旺盛。入冬以后,其他许多寒冷地方已是“千山鸟飞绝”,而这里,却是候鸟的暖乡,是它们越冬的地方。

无忧门便是座落在那块草地的一侧。前面是一片青翠的闪着油亮的光泽的草坡,一直望到山下,都还是绿草地,显得极为空旷,令人不由胸襟大开。

实际上,这块草地是在高山的山腰处,北侧是笔直的陡壁,南边是一块树林。东西两端却是绿草坡。西面即无忧门的后方,那条溪流便从后方流下。要上无忧门,唯有从东面的那条山路上。

这是一处易守难攻的地方。只要守住南边的树林和东面的山路,无忧门倒真的是可以高枕无忧了。

闾丘烈带着叶星雨及姬月眉一行人,赶了二十几天地路,终于到了无忧门的山脚下。

一路上,闾丘烈均以宾客之道对待叶星雨六人。

“拼命三郎”则的确如他们自己所说的一样。鞍前马后,端茶倒水,样样做得丝毫不差。见他们做事如此勤快,姬月眉心情好时,便会主动对他们的武功指点一二。

只是这种情况并不多见,原因是姬月眉一路上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有时一住下便待在房里不出来。叶星雨也曾私下问过她,可是她总是摇头,说没什么事。

“拼命三郎”见有人指点武功,欣喜若狂。他们一直都是摸爬打滚在江湖的最底层。由于本身的一些不良习惯,亦无法加入哪个名门正派。便一直靠自己的努力在提升自己的武功。但是,没有良师指导,单靠自己乱冲乱撞,武功自然没有很大地进步。

偶尔,叶星雨也会站出来指导指导。因为他们三个待温子君很好,一路上对温子君照顾有加的。“拼命三郎”才知晓,原来这个不甚起眼的村姑,武功竟然也是高深莫测的。

一路上,似乎只有温子君是最郁闷的。因为每天晚上,都是卢辛陪他睡一个房间的。这样一来,他就不方便半夜里偷偷溜出去做自己的事情了。别无他法之下,他唯有天天在心里修练武功。

心练其实要比动手动脚地练更为重要。其实,所谓的拳不离手,曲不离口,其最终的目的便是达到随心所欲,也就是心练。而从心练开始,却更能事半功倍。温子君不能当着众人的面大展拳脚,便唯有在心里不断地练习了。

路上也曾经遇到过一些不识好歹的人物,一般都是“拼命三郎”上前去解决的。姬月眉她们在一旁适时指点,他们三人的武功因此而精进不少。这也让“拼命三郎”更是觉得自己的选择是明智的。

不过,自从进了矜南地界。倒是平安了不少。再怎么说,无忧门在黔贵还是有一定的威望的,有其少门主在侧,任哪个不识相的家伙都不敢轻举妄动了。

“好一座雄伟的城堡啊!”扈鲁三仰望着半山腰的无忧门建筑,情不自禁地发出感慨。

“是啊!真是够大的。”卢辛及季冲俱都望向半山腰附和道。

不说他们,就是叶星雨与姬月眉二人。亦是觉得无忧门建在那半山腰上的确很有气势。温子君见了。心里亦是暗自点头不已。

无忧门的建筑实际便是一座石堡。石块乃是就地取材,都是粉白色的坚硬岩石。石堡分两层。整体如同一个长方形的盒子。

线条全都是极为粗扩的直线。两边突出,中间凹进,形成大门,气势磅礴。

此时太阳已经偏西,柔和而又饱满的光线照在石堡上,仿佛镀上了一层悦目的金色。这种情景,倒是让人生出一种肃穆的感觉来。

“嗯!我也没想到自己家的石堡会这么让人震撼的。”闾丘烈习惯地摇了摇扇子说道,“以往我从这里上上下下不知多少回,却从未真正停下脚步来好好地望一望自己的家。如今想想,许多美好的东西就在我们身边,只是我们并未停下脚步来欣赏而已。”

佛家说佛无所不在。

道家亦说道无处不在。

的确,值得我们珍惜的,往往就在我们身边,只是我们都被世间的测流蒙蔽了心的眼睛罢了。

“当当当当当!”石堡里突然传来五声急促而清脆的声音。众人都听得出,那是敲击玉罄而发出的声音。

“不好!可能是映日门和雪花谷的人已经到了!”闾丘烈惊呼道,“只有在本门遭遇生死存亡的时候,才会敲击五下玉罄的。”

闾丘烈望向叶星雨,唤道:“师姑!”眼中满是期望,剑痕前辈说只要把叶星雨请到无忧门,无忧门自会无忧。可是,真的是如此吗?闾丘烈心里有点彷徨。

“如果剑痕前辈会来,那就真的会无忧吧。只是,剑痕前辈,你现在在哪儿呢?”闾丘烈心里想道。

他哪里知道,剑痕前辈却是一直在他身边呢?

叶星雨见状,眉头稍皱,然后嗔怒道:“你望着我干嘛?赶紧前面带路吧!”

闾丘烈听了,连忙称“是”,尔后转身循着山路往无忧门赶去。众人都紧跟其后,却不想姬月眉反而站在原的没有动。

“姐姐你怎么了?”叶星雨见姬月眉没有动,停下来问道。

“我……”姬月眉欲言又止。她自然有她的苦衷。

姬无剑在她出门时已经明确告诉她,紫剑阁虽然在武林中享有很高的地位,但实际上却只是映日门的一个下属组织罢了。这并不是姬无剑为了什么而投靠映日门,而是姬家祖辈与映日门的一桩交易。

如今映日门要无忧门臣服,自己却被拉来为无忧门助拳。到时传回映日门,她父亲该如何自处?映日门门主梁石海又会如何对待她父亲及紫剑阁呢?

姬月眉一路上都有点心事,正是为此。

“姐姐!你不想上去么?”这时,温子君却走近前去,一把抓住姬月眉的左臂摇晃道,“我们一起上去吧。那里一定很好玩哦!”

姬月眉望着一脸孩子气的温子君,心里暗叹道:“冤家,我可都是为了你呀!可是,你又怎么了解我的心呢。”然后她笑道:“好,姐姐陪你上!”

“好啊好啊!我们快点上,快点!”温子君蹦跳着,又去推停在一旁的闾丘烈。

闾丘烈哪敢得罪现在还失忆的温子君?他立即笑道:“好!我们上!”其实,他的心里比谁都急。说完,他便率先拉着温子君往山上走。

“拼命三郎”亦紧跟其后,他们还有一个任务,便是照顾温子君。见温子君先走,他们自然要跟上。

叶星雨满含深意地望了一眼姬月眉,说道:“姐姐,我们也快点上吧。”

“嗯。”姬月眉应了一声,然后深呼吸一下,才动身追赶前面的闾丘烈他们。该来的总会来,哪管得了那么多呢?

七人中自然是温子君最慢,不过,有“拼命三郎”一个推一个拉的,加上温子君亦表现出对爬山非常有兴趣,因此速度也并不算慢。

大约有两盏茶的功夫,七人便上到了半山腰的一处草地,石堡便是建在草地一旁。在山下望上来,还以为石堡是建立在地势险要的山崖上,旁边没有什么可供立足之地。如今上来才发觉,石堡是在一片辽阔而又平坦的草地上。

一条同样用粉白岩石铺就的大道,一直延伸到石堡。石径两旁并没有刻意休整的痕迹,青翠欲滴的野草如同巨大的毯子,不知名的野花,还有这里一团那里一簇的杜鹃,都随意地散落在绿毯上。

闾丘烈越接近无忧门,脚步便越沉重,但心里又是那么急切。一种很矛盾的心情压在他胸前。

粉白石径的另一端,便是无忧门石堡门前的一个巨大的广场。广场可容得下一两千人,倒不是全都由岩石铺就。中间东西及南北各铺一极宽的石道,相互交叉呈一个“十”字。“十”字四周则是由小石块分割成无数块四四方方的格子。格子中依然是天然的碧草红花。

广场西面的石堡大门上,刻有三个古朴的黑色隶字——“无忧门”。

往日门可罗雀的无忧门广场,如今却宾客盈门,好不热闹!

第四卷 幻剑啸乾坤 第027章 四方云集

无忧门广场上,正好分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站了一拔人。

石堡门前站着的,中间乃是一对中年夫妇。男的五十左右,穿着一件深蓝色长衫,一副圆圆的红脸,双眉浓重,双眼如绿豆,身材不算高,可以说还有点臃肿。女的年约四十,穿一件暗红衣裳,洁净的一张瓜子脸,柳叶眉,眼大嘴唇厚,身材高挑并且丰腴,但没有一点胖的感觉。

不用说,这两人便是闾丘烈的父母闾丘渊泉和宫嫱。只是看闾丘渊一副老顽童的样子,却怎么会有闾丘烈这么俊俏的儿子呢?不过,再一看宫嫱那副风韵犹存的模样,也就释然了。两人此时面色平静,眼睛里却不时闪过一抹焦急与担心。

在他们的后面,便是无忧门的一干子弟。不过,并没有全部出来。出来的大概有六十人,站满了石堡大门前的台阶。在石堡左右两侧的房子里,各有四十人隐匿其中,手里都端着弓箭。所有子弟的衣着并不是一致的,各种布料,各种款式的都有。他们脸色亦还算平静,但是怎么也掩盖不了其中的紧张与担忧。

闾丘渊泉夫妇的担心基本都是为了他们的儿子,因为他们的儿子正在赶回来的途中。这是他们不想看到的。而无忧门众弟子所担忧的,却是本门及自己的命运。

宫嫱身旁还站着一个粉红女郎,乃是桃花夫人。她此时亦面露忧色,心里忖道:“闾丘烈也该赶回来了吧。那个剑痕前辈真的能够化解无忧门之劫吗?”

闾丘渊泉旁边却站着三人,最靠近他的便是护法车焕珍。车焕珍这次跟随少门主出去,竟获奇遇,服了一滴石钟乳灵液,凭此灵液,他的功夫终于有所突破。

车焕珍右侧便是龙七。虽然知道闾丘烈是无忧门的少门主。但是闾丘烈为何有墨剑?更重要的是,他竟然会乾坤八剑中的离剑的一招——“火势炎炎”!闾丘烈说只要他去无忧门,便会知晓。于是龙七跟着车焕珍一行到了无忧门。

有石钟乳灵液的辅助,龙七的伤势俱都痊愈。再加上温子君给他输入的先天真气乾坤力,龙七的武功已经一举突破,他的乾坤心法已经达到了第六层,而其他龙凤小队的成员则大多尚处在第四层。

无忧门这群人中,只怕唯有龙七的神情是淡定的,仿佛这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似地。就连一直板着脸的木世,此时亦是眼露忧色。他望着对面即广场东面地那拔人。心里叹道:“他们终究还是找来了。”

东面的那拔人,穿着全不是中原打扮。而是苗疆一带典型的服装。由此可知,他们乃是来自苗疆。这拔人约有三十人,居中的是一个年纪跟木世相仿的男子。他的衣着打扮都跟木世的差不了多少,只是木世的褂子是白色的,布质是粗麻,而他的褂子却是黑色的。布质乃是细麻织就,明显比木世的精致。他的身后,有男有女,男的一式大褂和及膝的直筒裤,女的则是袖长到肘,衣摆及腰地短衫和短裙。不过,颜色并不是统一的,有的白,有的黑,特别是女的。身上的衣物都绣有图案,有的项上戴有项圈,有的胸前缀有银饰,有的手上或脚上套有银环。

东西两拔人的脸色都有点平静。他们都一直没有吭声。

吭声是南北两拔人。

南边的人有四十个左右,均是一身黑金色劲装。清一色男子,却是有老有少。站在最前面的有两人却比后面的人多披了一件金色的披风。这两人龙七也认识,他们便是曾经在崖州最后一战时出现过的姬千秋与裘德。

南边的正是映日门的人。

龙七认出了他们,但他们已经认不出龙七了。一来当时情况危急,而龙凤小队乃是着装整齐的队伍,他们并未十分仔细地去记每一个面容;二来龙七经过一系列的磨难后,人已变得成熟稳重,面容及气质都有一点改变。

此时只见面色呈古铜色。鼻下有一抹半寸长白须的裘德望对面说道:“贵派向来与本门交好,而闾丘渊泉他本就是本门中人。而他正是无忧门的门主。难道雨晴姑娘不认为无忧门应该归顺我映日门吗?”

映日门对面即广场的北边,自然便是雪花谷的那拔人,乃是清一色的女子。她们身穿一袭鹅黄的宫装,外面套了一件乳白色而且透明的纱衣,宛如长裙上面飘落的白雪。轻风徐来,白纱款款舞动,有如散花仙女从天而降,自有一番清丽而圣洁的韵味。

雪花谷来了三十几个人,年纪都在二十到三十左右的。她们的衣服一样,但是头上戴的簪子却不同。

站在中间的是一个年纪约二十三四的姑娘,她的容貌可比天仙,眼睛清朗却又顾盼生辉,双唇稍厚,却更撩人。观其神情,却是极尽妍态,仿佛历遍无数男子一般。她头上插着的那根簪子,上面是一只凤凰,呈银色,栩栩如生。她应该便是裘德口中的花雨晴姑娘。

除了簪子上是凤凰的姑娘,其她人的簪子上却是一只孔雀。不过孔雀的颜色分两种,一种为黑色,一种为绿色。插着黑孔雀簪子的大多是三十左右的妇人,而年轻的那些姑娘,却是插着绿孔雀簪子。

听了裘德的话,花雨晴先是露出一个媚笑,尔后说道:“裘德前辈此言差矣。虽说闾丘渊泉是你们映日门的人,可是你不要忘了,他的夫人宫嫱却是我们雪花谷的人。虽说这个社会是以男为尊,可你也不要忘记,如果没有我们女人,男人生存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意义?”

说着,花雨晴便吃吃地笑了笑,才继续说道:“我们雪花谷一直以为,世上的女子应该跟男子一样可以拥有权势,拥有地位!因此,这个无忧门应该归我派所有!”

“不行!应该归我映日门!”

“要归也是归我雪花谷!”

……

双方都在为此大声争执起来。

就在这时,却听见无忧门那边同时响起几个呼喊声。

“烈儿!”这是闾丘渊泉夫妇同时喊到的。他们俱都神情激动地望向广场的入口处。对于闾丘烈回来,他们心中一直都很矛盾。

闾丘烈能够在大敌当前之下依然选择回来,说明他还是很在乎无忧门,很在乎他们俩的。所以,在某程度上来说,他们夫妇倒是盼望着闾丘烈能够回来。

可是,一旦闾丘烈回来,便可能会陷入一生的痛苦当中,不单没有自由,反而会有生命危险。因而,闾丘渊泉夫妇又不希望闾丘烈在此时赶回来。

“公子!”这个声音最大,也是最为激动的。不用说,自然是龙七的惊呼。闾丘烈果然没有骗他!到了无忧门,便会有答案。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答案比他所能预想到的还要大千百倍——历尽千辛万苦,他终于找到了公子!!!

多少个日日夜夜,多少次跋山涉水,龙凤小队在一直寻觅着他们的公子。就像天痴地狂所言,他们也相信公子没有死。因为他们找遍了那个深渊及周围,却没有发现公子的任何蛛丝马迹。

龙凤小队深信,公子就在大地的某个角落里,很有可能迷失了方向。于是,他们分散于各地,四处找寻。为此,他们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因为江湖跟军队里的规则大不相同。

军队是讲究纪律的地方。而江湖,却是个没有王法的地方。龙凤小队开始踏足江湖,曾经循规蹈矩地面对,却发觉军队的那一套都不适用了。经过几番血的教训,他们才知道,江湖是一个远离军纪王法,视人命如草芥的世界。所以后来,他们亦以牙还牙,以暴制暴。

为了找寻公子,即使是只在心里存着一点的希望,他们也没有放弃。今日,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龙七见到了他们一心寻找的公子!

龙七按耐不住心里的激动,一个箭步,径向广场入口的温子君射去。

广场上的人见到龙七的行动,俱都一惊。无忧门的人惊的,乃是一直淡然的龙七,居然也有这么激动的时刻!而其他的人,却是在惊讶于龙七的武功,没想到一个青年,武功却如此厉害!

映日门与雪花谷的人都停止了争执,转而望向龙七飞掠的地方,即广场入口。

“小姐!”姬千秋亦惊呼起来。他万万没有想到,姬月眉竟然也在。而最让他惊讶的,是姬月眉竟然是跟着无忧门的少主闾丘烈一起的。

“是他?!”裘德亦惊呼起来。温子君曾经露出过真面目,而裘德又正好看到,所以认识。

温子君的武功给裘德的印象非常深刻,当然,姬千秋亦见过,只不过他第一眼看到是姬月眉。

自然没有注意到温子君。

“公子!你,你还好吧?”龙七跪倒在温子君面前,话里满含激动。

第四卷 幻剑啸乾坤 第028章 七局四胜

除了闾丘烈心里有底,还算平静外,叶星雨及姬月眉,“拼命三郎”俱都诧异地看着龙七。

尔后,叶星雨才发现,她给温子君易的容,不知何时已经卸去,露出了温子君的本来面貌。

温子君早就知道龙七的伤势会痊愈的,但真见到龙七安然无恙时,他心里依然是高兴无比。

不过,这个时候的温子君,却表现出一副被惊吓的样子。他一脸惶恐地躲到了叶星雨的身后,叫道:“姐姐!我,我怕!”

叶星雨听了,一副又气又好笑的样子,姬月眉则是神色暗淡。“拼命三郎”则还处在刚才的震惊当中,那个武功超绝的青年,竟然只是这个近似白痴的家伙的下人?

龙七见到温子君的惊慌躲闪,脸上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他不由惊呼道:“公子!你,你怎么了?难道你不认识龙七了?”

此时,姬千秋亦走了过来。他见到温子君的异常,也是有点意外,说道:“咦?他,怎么会是这副模样?”

叶星雨黯然地低下了头,出奇的没有出声。

姬月眉苦笑一下,说道:“他,他已经失忆了,而且神智也回落到孩童一般了。”

“那,那……小姐你要怎么办?”姬千秋本来想说“那岂不是找不着乾坤剑了”,但他见旁边那么多人,也知机的没有说下去,而是问姬月眉的动向。

姬月眉听了,忽然正色说道:“你是想知道我为何会来这里吧?”

“老朽不敢。”姬千秋连忙回道。他心里却确有此疑问。

“你随我来。”姬月眉把姬千秋带离人群,尔后低声地对他说道:“我这次来,是帮助无忧门的。你先听我说完。闾丘渊泉的儿子闾丘烈不知在哪里找到一个神秘人,据说名为剑痕。他的武功已达出神入化的地步,就是我爹亦可能不是他的对手。

他可以施展‘千里传音’这样的江湖早已失传的武功。因此,这一次。你们无论如何也不会有收获的……”

听了姬月眉的话,姬千秋脸色变幻不定。他素知姬月眉虽然年纪轻轻,在本派之中却是从不说假话的。如今在这种态势下说出来的,就更不会是假的。

“失忆?”龙七的头一下就蒙了。这,怎么会这样?他依然跪在原地,望向温子君的头却无力地垂了下去。

“你,你叫龙七是吧?你先起来吧。”叶星雨不得不站出来,“小剑他,哦就是你家公子,他当时受了很重的伤。又从高处坠下,才变成如今的样子。不过你放心,他一定会好起来的。”

龙七站了起来,却恭谨地向叶星雨行了一礼,极有礼貌地问道:“敢问姑娘是?”他看温子君对叶星雨如此亲近,知道他们的关系密切,于是很有礼地向叶星雨询问。

“我,哦!”叶星雨怎么好意思当着众人的面说她跟温子君已有夫妻之实了呢?她只好答道:“我叫姓叶,名叫星雨,当时你家公子受伤昏迷于水中,我正好在那,便把他救了回去。谁知他醒后便是如此了。”

龙七听了,虽然已经猜到叶星雨是温子君的救命恩人,经她本人说出也就证明了他所料不差。于是龙七再次跪下,这次是向叶星雨,充满感激地说道:“龙七在此谢过叶姑娘,谢谢姑娘对我家公子的救命之恩。”

“哎!你这人哪!”叶星雨见状,有点慌乱,“好好一个大男人。怎么动不动就跪地的?快起来!”

“是。”龙七应了一声,又站了起来。然后又用甚为复杂的目光望着温子君。温子君正睁大眼睛,给了龙七一个傻笑。

此时,闾丘烈已经去面见过他的父母,又再次走过来。对叶星雨说道:“师姑,请到本门里休息片刻。家父家母就在那边。”

一直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叶星雨见姬月眉亦走了过来,便点了点头,说道:“也好。”说着,也不避嫌。拉着温子君往闾丘渊泉夫妇处走去。众人都一一跟上。包括最后赶上来的姬月眉。

同时,姬千秋亦回到了映日门的队伍里。他跟裘德低声地说了一阵悄悄话。裘德同样脸色变幻不定,显然甚是吃惊。

对面的雪花谷一众却甚是诧异地望着一切。花雨晴更是盯着姬千秋与裘德的脸色看,见到裘德的脸色不停变幻,她的心里升起了无数疑问。

“爹,娘!她就是孩儿刚才向您们提起的那位师姑。”闾丘烈将众人带到闾丘渊泉夫妇面前,先行介绍叶星雨。

闾丘渊泉倒是没说什么,似乎他也不喜欢说话,只是对着叶星雨笑着点了点头。倒是宫嫱笑道:“你就是彩虹宫宫主叶星雨姑娘吗?烈儿常说起你呢。哦,真要算起来,你应该是我们的师妹呢。渊泉,你说是不是啊?”

闾丘烈有点不好意思,他以前的确是常提起过叶星雨。但那是过去的事情了,被他的母亲重提出来,觉得有点难为情。

闾丘渊泉听了妻子的话,连忙说道:“不错。我看不如这样,烈儿你带他们先进去歇息一下,到时你再一一介绍给我们认识好了。”

闾丘烈听了,应了一声,便领着叶星雨一干人等进石堡里。桃花夫人见闾丘烈回来,也不再呆在宫嫱身边了,随着众人进了石堡。

宫嫱望着桃花夫人的身影,不无担忧地暗自叹息。闾丘渊泉见了,拍了拍宫嫱的手,对她笑了笑,却没有说话。宫嫱见了,知道丈夫的意思,也笑了。

这时,映日门的裘德发话了:“雨晴姑娘,我们在此争来争去,其实都是白费力气,关键还是在于无忧门的态度。”

花雨晴听了,再次媚笑起来,说道:“不错。我们也无谓再争了,不如直接问无忧门好了。”

“不过,”裘德说道,“这一次,我们映日门决定退出争取无忧门的归属。只要无忧门点头说愿意归附于你们雪花谷,我们映日门绝无半点异议。不知雨晴姑娘意下如何?”他的话说得斩钉截铁,口气决绝。

“哦?”花雨晴听了,不由讶异道,“竟有这等好事?”可是她怎么也想不出有什么不妥的,便继续说道:“你们所说地可是真话?”

“绝无半点虚言!”姬千秋亦应道。

“好!”花雨晴一击玉掌,“既然如此,那本使就当仁不让了。”说完,她转向无忧门一众,脸色一寒,说道:“宫嫱!我们的来意想必你也知道,只要你能重新回到本谷,谷主可以既往不咎。条件便是无忧门须归属于本谷,不知你意下如何?”

宫嫱身后的一个弟子想来是甚爱无忧门,也是极尊敬门主夫妇的。他见花雨晴一个年青姑娘居然直呼门主夫人的大名,很是不忿,于是站出一步指责花雨晴:“大胆!我们门主夫人的名字,岂是你这个小姑娘可以随便乱叫的么?”

花雨晴听了,柳眉一竖,叱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来指责本使?给我掌嘴,以示惩罚!”

那无忧门弟子正在得意,心想谁给我掌嘴?难不成我自己掌自己的嘴?却听到一声冷哼,一道白影自花雨晴身过射出,真向他奔去。

“小心!”宫嫱才刚来得及叫唤一声,便听到“啪啪”两声,刚才多嘴的弟子的脸上已经多了两个红印。那道白影,又已经退回到花雨晴身后,竟是一个插着黑孔雀簪子的妇人。

其实,闾丘渊泉和宫嫱都是可以及时拦截的,但他们认为给这些目高一切的弟子们一个教训也好。

无忧门地处黔贵西南,没什么势力在此开宗立派,虽说有几个本土门派,却不足为虑。于是,无忧门的许多弟子都形成了一种目中无人的思想。如果教训一番也好,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功夫。

“宫嫱,你回答本使刚才的话,是否归附本谷?”花雨晴再次问道。

“银凤使,宫嫱既然叛出雪花谷,便没有想着要再回去。更何况,我如今能够与丈夫与儿子生活在一起,比在谷里生活得更充实,更幸福。”说到这里,宫嫱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彩。

雪花宫乃是以头上的簪子的禽鸟分等级的。银凤使乃仅次于谷主,地位崇高。银凤下面便是孔雀使,黑色的比绿色的高一等级。花雨晴年纪轻轻却能当上银凤使,可见她在武学上的天赋有多么惊人。

“哦?”花雨晴冷声道,“这么说来,你们是不肯答应了?”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宫嫱接道,语气坚决。

“很好!”花雨晴却突然笑了,然后说道:“可是你有没想过,可能就是你们夫妇俩的自私想法,便会让身后的无数生命消失。他们可能是身为子女,夫妇,父母,他们的死,会给更多的人带来痛苦。”顿了一下,她继续说道:“当然,也包括你们的儿子!”

听了花雨晴的那番话,宫嫱与闾丘渊泉的身子都不由一颤。花雨晴正好说中了他们所担心的。

花雨见状,说道:“我看不如这样。我们来一场比斗。嗯,七局四胜,如何?如果你无忧门胜了四场,我们立马走人,再不来犯。如果我们雪花谷胜出,则无忧门归附于本谷,如何?”

第四卷 幻剑啸乾坤 第029章 首战告负

按理说,雪花谷与映日门都有实力将无忧门灭了,却为何偏偏如此大费周章,让无忧门臣服归附呢?

要知道,映日门与雪花谷曾经在江湖中掀起血雨腥风,给江湖人的印象只有血腥,虐杀。

当初的梁梦庄与花弄雪,以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为宗旨,都以为用暴力便可夺得江湖霸主地位。事实却相反,他们的残杀换来的是不屈的抵抗。

秦始皇统一六国,但他的残暴并未帮他守住大一统的秦国。就连后来的邪派第一人曲向天,武功不可谓不厉害,最终依然只落得个葬身问情崖的下场。

可见,暴力并不是解决问题的真正手段。梁梦庄及花弄雪的后继者们,开始反思他们前辈的做法,于是他们开始学会变通。先是暗地里培植新的势力渗入到武林中。如今重出江湖,也不能单纯的只有暴力与血腥,有时,也应该要有大度与亲民。

可以说,让无忧门归附,乃是做给江湖中人看的。他们要江湖中的人知道,再次现身江湖的映日门,雪花谷将不再是一个扰乱江湖秩序,只会掀起腥风血雨的帮派,而是一个崭新的,宽容的门派。

宫嫱与闾丘渊泉相互之间的手握得紧紧的。彼此都看出了对方眼里的无奈与悲伤。可是他们又能做什么选择?他们想要的,只不过是自由罢了。

什么是人生?人生就是得不到你想要的。

宫嫱深吸了一口气,尔后脸色平静地说道:“既然如此,无忧门别无选择。那么,出场的人选有什么限制吗?”

花雨晴娇笑道:“这次比斗乃是我们两派的事,自然以本派的人选为上。”顿了一下,她的话锋又一转,“不过。如果有人愿意拔刀前来襄助哪一方的话,本使亦无任欢迎!”

无忧门的实力,雪花谷早已调查清楚。除了闾丘渊泉与宫嫱还算得上高手外,其他人却是不足为虑的。闾丘渊泉与宫嫱只安于在石堡里生活,甚少出去转转,加上他们的儿子闾丘烈在江湖中的名声不是很好,要说无忧门的朋友,可以说是凤毛麟角,难以找出几个来。

也正因为这样,花雨晴才能够说出如此的话来。凭她今日带来的孔雀使。五局三胜或许难说,但七局四胜应该可以胜券在握了。

宫嫱听了。只好点头,说道:“好吧。便如银凤使说言。我们各找七人比斗,哪方胜了四局便算赢。不过,我在此有个条件。”

花雨晴听了,笑道:“说吧。”

“如果我无忧门比斗输了,还请银凤使放过来本门做客的朋友。让他们安然离去。如何?”宫嫱说道。

“这个自然。”花雨晴再次笑道。

宫嫱脸色一正,说道:“好!那第一场比试,无忧门便由我来。”说着,她便站了出来。

闾丘烈没有伸手拦她,甚至连话都没有说。反倒是他身后的门人弟子,都一个个“师娘师娘”地叫起来。

其中一个弟子站了出来,看他年纪轻轻,却一副沉稳的样子。他说道:“师娘,有事弟子服其劳。这第一战,就让弟子上吧。”

宫嫱望了望他。却摇头道:“不,李政,虽然你的武功在众弟子中乃是佼佼者之一,可是你不清楚雪花谷的孔雀使有多厉害。这一战,你先退下吧。”

那个叫李政的年青人见宫嫱的眼神甚是坚决。便极有礼貌地应了一声,然后退回弟子中去了。

李政是山下一个富商家的独子。他自小便喜欢练武。最初只是在家里跟护院学艺,却没想到他对练武甚有天赋,后来不满足于此,想要拜入一个门派里去学武。可是他父母又不舍得独子远离家,便只好将他送到无忧门。虽然来自富裕家庭。可是李政却没有一点纨绔子弟的习气,反而为人谦逊,待人接物彬彬有礼,练武更能吃苦。比一般的师兄弟都要刻苦。也正因为如此,他的武功突飞猛进,很快便跻身于众弟子前列。

见无忧门宫嫱站出来,雪花宫那边亦有一个黑孔雀使站了出来。她向花雨晴请示道:“银凤使,属下愿意出战!”

花雨晴听了,点头道:“好。这场比试就由十一号你来吧。”

不用说,十一号便是那个已经站出来的黑孔雀使。其实她们都有名字,比如这个十一号,名字叫作晏幽。不过,当她们集体出任务的时候,为了便于指挥,便统一用号码来表示。

“请!”宫嫱见一个黑孔雀使站上前来,做了一个请手势。

“请!”黑孔雀使十一号亦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双方都不客气,都想自只能够赢了第一场比斗,于是,她们都同时拔出了剑,展开轻功,向对方攻去。

冰雪剑法是雪花谷的剑法。

冰雪剑法看上去轻轻飘飘,有如雪花飞舞,其实却是凌厉无比,暗含着坚冰的寒冷与锋锐。谁要是被冰雪剑法罩住,便会觉得如同掉进了冰窖,周围均是寒气袭人。

无忧门的弟子却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的师娘所使的剑法,竟然跟雪花谷的黑孔雀使的一样!——虽然跟他们学的剑法有点相似,但明显是厉害多了的。

宫嫱也是无奈,她与闾丘渊泉都不是武学天才。他们也创造了一套剑法,只是仍然没有脱出原来的框架,成就还不如原来的剑法。因此,宫嫱不得已,只好使出冰雪剑法。

三十四招后,宫嫱的剑法开始占据了上风,十一号的许多剑招尚未使将出来,就被宫嫱快她一步地封死,处处受制。显然,宫嫱在冰雪剑法上的造诣要比十一号深厚。

无忧门的弟子见状,都不由地欢呼起来。

雪花谷那边,包括巧笑倩兮的花雨晴,都一副冷冰冰的表情。让人看不出她们心中在想什么。

“冰封大地!”宫嫱轻叱一声,尔后她突然拔高身形,居高临下,幻出漫天地森森剑影,将十一号罩于其中。这一招是冰雪剑法地三大绝招之一,是宫嫱最喜欢也是她最常用的一招剑招。宫嫱在使用这招“冰封大地”,还从未失过手地。

这一招之后,只怕就会决出第一场的胜利者了吧。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

十一号见了,脸色更是冷峻,但依然是见不到她有一丝的惊慌。就在宫嫱的身形拔高到至高点,也是“冰封大地”剑招完全展开后,十一号终于动了。

只见十一号突然在原地转动身形,宛如一个转动的陀螺,速度越来越快。转到后来,众人只见到一个鹅黄的身影,却看不清十一号的面容。她继续转,最后竟然连身影亦看不真切了。

她的长剑直指天空,尔后整个人影亦是突然往还在空中的宫嫱射去。

如果说宫嫱的“冰封大地”施出,宛如让人置身于千里冰封的世界,那么,十一号此时不停旋转的这一剑招,就像是冰天雪地里的一股龙卷风。

冰天雪地能够冰封住龙卷风吗?答案是不言而喻的。

宫嫱居高临下,见到十一号那直冲上来的不要命的打法,心里有点诧异。尽管如此,她还是毫不手软地向冲上来的十一号刺出四五剑。可是,这四五剑如今再也不灵验了。她的长剑刚刚递到十一号那团旋转的身影处,便一连几道金鸣交击声响起。她的长剑被十一号旋转的力道荡开了,根本就难以刺进去。

此时,宫嫱才发现一个致命的地方——她的滞空已经达到了极点。整个身形开始下坠,可是十一号利用旋转将沿途阻拦的长剑都挡开,正好拦截到了宫嫱的下落点。

无奈之下,宫嫱只好将手中的长剑脱手甩出,射向冲上来的十一号。而她自己,则右脚踩踏在左脚上,硬生生地拔高了身形,然后在空中一个“乳燕穿林”,翻身落往一旁。

十一号见宫嫱将手中的长剑当飞刀使用,只好伸剑格挡。只听“铿锵”一声,宫嫱的长剑被十一号击飞。而十一号自己亦不得不停止了旋转,身形渐渐落回地面。

十一号举着长剑,指向宫嫱。

宫嫱却是手无寸铁地立在原处。

如今十一号手握长剑,而宫嫱却在比斗中失去了长剑。刚刚的胜负突然又扭转过来,变为对十一号极为有利,而对于宫嫱,却再也找不到胜利的信心了。

“你输了!”黑孔雀使十一号手中长剑指着宫嫱,冷冷地说道。

“你,刚才那招是什么剑招?我怎么没有见过的?”宫嫱暗叹一声,无奈地问道。

其实,雪花谷一直传给弟子的剑法便是冰雪剑法。但是,雪花谷还有一套剑法,却正好是冰雪剑法的克星。

雪花谷早就知道宫嫱很经常用“冰封大地”这招,便将破解此招的剑法传与黑孔雀使十一号。而十一号亦是不负厚望,将那招“龙上九天”剑法使得甚为完美。

“‘龙上九天’!”十一号答道,“专门克制你那招‘冰封大地’的。”

“我”,宫嫱无奈,“我认输。”没有了兵器,自然是敌不过手执长剑的十一号的,她只好认输。

第四卷 幻剑啸乾坤 第030章 主动请缨

黑孔雀使晏幽即十一号很有礼貌地向宫嫱行了一礼,然后退回花雨晴身后。

无忧门的弟子们却面面相觑,刚刚还有点狂热的心,仿佛被人浇了一桶冰水,全都冷却了。

宫嫱有神情有点落寞。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冰雪剑法有了新的突破,对付年轻一辈的黑孔雀使,应该是绰绰有余了。岂知雪花谷还有可以克制冰雪剑法的剑招。想来也是,如果没有办法克制,雪花谷又如何对付叛出门派的人呢。或许,每个门派都是如此呢。

走到闾丘渊泉的面前,宫嫱强自笑了笑,说道:“泉哥,我真没用。我……”她还要说下去,闾丘渊泉却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笑道:“你不用说什么。我都知道。”

“你不用说什么。我都知道。”多么平凡的话语!宫嫱听了,心里却一阵感动。三十年来的相濡以沫,三十年的风风雨雨,他们共同走过。到了今日,他们之间还用说什么呢?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可以读懂全部。

这时,花雨晴叫道:“黑孔雀使三十五号,这场你上吧。”

“是!银凤使。”三十五号走了出来,率先站到了场中央。只听她朗声说道:“雪花谷黑孔雀使三十五号,领教无忧门的高招。不知哪位愿意上来指点一二?”她说得极为客气。

无忧门的弟子都见识了孔雀使的武功,连师娘的武功都败下阵来,更何况是他们呢?只是,总得有个人站出来吧。除了他们的门主闾丘渊泉,还能有谁呢?

闾丘渊泉见到此等情况,亦无他法,只好松开宫嫱的手,准备站上前去比斗。

“泉哥。你……”宫嫱拉了一下闾丘渊泉。闾丘渊泉乃是一门之主,怎么也应该最后才出场吧。

闾丘渊泉拍了拍宫嫱的手,脸色凝重地说道:“嫱妹,我乃一门之主,我不去,谁去?”

这时,却见李政排众而出,向闾丘渊泉行礼道:“师傅,这一场请让弟子去吧。”

宫嫱亦点头道:“对呀,就让政儿去吧。”

闾丘渊泉听了,心里亦是不由一动。雪花谷的银凤使虽然看上去是最年轻的,但是她的武功一定是那群人中最厉害的。除了他。还有谁能够与之相抗呢?

可是,这个黑孔雀使三十五号……

“这一场,就让孩儿来吧。”一个清朗的声音从石堡里传了出来。不用说,能够自称“孩儿”的,便唯有闾丘烈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随闾丘烈一进去的人都从里面走了出来。只有姬千秋与裘德才留意到。只有一个变痴呆了的平南将军温子君不在其中。

温子君身在何处呢?此时,他正在一间客房里“睡”着了。

原来,闾丘烈带着众人进去,在大厅里坐着喝茶时,温子君居然仰躺在椅子上睡着了,还舒服地流着口水。于是,他很快便被“拼命三郎”合力搬到了就近的一间客房里安顿下来。房门外还有一个侍女候着,以防他醒来找不到人。

安顿好睡着的温子君,众人刚好听到了雪花谷黑孔雀使三十五号的挑战的声音。于是,他们都从大厅里出来,却正好听到李政的说话。

于是,闾丘烈站出来大声地说道:“这一场,就让孩儿来吧。”

李政望着一步一步走近的闾丘烈,眉头稍皱。这个品行不端的少门主,他并没有什么好感。但他不得不承认。闾丘烈的武功比他厉害。不过,他一刻也没有放松练武,特别是近段时间,他感觉到自己的武功应该追上了这个少门主了。至少,打个平手是没有问题的。

闾丘烈走到他的父母面前,先是对李政笑了一下。然后才对他父母行礼道:“爹。娘,这一场就由孩儿来吧。”

李政脸上浮现出怪异的神情。这个少门主以前好像是从未对他笑过。却不知今日是不是太阳从西边升起,居然对他笑了。更让他感到惊奇地是,少门主的笑不再像以前那般有一股邪气的味道,而是一种阳光的,正气凛然的意味。

“难道是我眼花了吗?”李政不禁想道。

闾丘渊泉夫妇见到自己的儿子居然自动请缨求战,亦是甚感意外。在他们的眼里,闾丘烈更多的是我行我素,像这么主动的事情,可以说是寥寥无几。

此时,他们的双眼里都写满了安慰与慈爱。闾丘渊泉与宫嫱互望一眼,点头说道:“好吧,烈儿,就你上吧。”宫嫱随即便叮嘱道:“小心点,烈儿。”

“是。孩儿谨记一切教诲。”闾丘烈应了声,便走进了比试场地。只听他朗声说道:“无忧门闾丘烈,前来领教雪花谷高招。”

黑孔雀使三十五号听了闾丘烈的话,不再多言,径自拔出了剑。

闾丘烈亦拔剑出来。

不过,并不是那把酷似乾坤剑的墨剑,只是一把平常使用的长剑。他并不是不想使墨剑,只是墨剑太敏感了,只要一出现,定然会引起轩然大波的。

闾丘渊泉与宫嫱自创了一套剑法,称之为“无忧剑法”。这套剑法,只是他们当初躲避在深谷里无聊时嬉戏得来的。

为了纪念那段无忧无虑地快乐时光,他们把剑法命名为“无忧剑法”,门派亦命名为“无忧门”。

无忧剑法只不过是闾丘渊泉与宫嫱二人嬉戏所作,因此并没有很凌厉的攻击力。其讲究的是飘逸,如同蝴蝶戏于花丛,出其不意,飘忽不定。

如果跟江湖中一流的剑法如雪花谷的冰雪剑法,少林的达摩剑法,武当的太极剑法相比,无忧剑法自然是难以企及地。但比起江湖中的那些花拳绣腿来说,无忧剑法无疑又是一套高超的剑法了。

可以说,无忧剑法是一套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剑法。也正是这个原因,宫嫱才会一开始便使出冰雪剑法,而不用无忧剑法。

闾丘烈随意地站在原地,右手握的剑自然垂下,淡然说道:“请!”此时,他的脸上没有了微笑,平静无波,让人无法捉摸起来。

李政见到闾丘烈的这般动作,心里便一阵冰凉。这个少门主的武功已经有了质的突破,他满怀的信心再次被重重地打击了一下。

剑法名为无忧,讲求使剑的人心中要清静无为,顺其自然。正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无忧剑法的精髓便是李庄里的无为,无为即无忧也。

闾丘烈那看似随意的起手式,正好符合无忧剑法的要旨。他就这么一站,就连花雨晴,姬千秋他们亦是不禁动容。假以时日,此子定然不同凡响。

三十五号见到闾丘烈的动作,心里却不由地升起一阵怒意。她认为那是闾丘烈对她的蔑视。于是,她冷哼一声,便展开冰雪剑法,向闾丘烈攻去。

等到剑快及身,闾丘烈的身子才突然动了起来。只见他一个侧身,让过刺来的长剑,身子已经靠近了三十五号,尔后右手的剑自下往上反削三十五号的右手腕。

三十五号见了,自然不能让闾丘烈得逞,剑式尚未使老便迅速后退。为防对手的追击,她还挽起了无数剑花。

第一招便被对方化解并逼退自己,三十五号更是恼羞成怒。无忧门的创始人之一宫嫱尚且在十一号面前认输,她的儿子却一招将自己逼退,岂不是说自己不如十一号?

于是,三十五号轻叱一声,再次欺身上前,展开更为凌厉的剑式攻向闾丘烈。

如此一来,闾丘烈亦难以轻易地去格挡或逼退对方了。他不得不展开身形,上下左右地不停腾跃,或攻或守。

如果不是有了温子君给他的那几句口诀,如果不是他已经吸收了一滴石钟乳灵液的精华,只怕他早就输得一败涂地了。毕竟无忧剑法是比不上冰雪剑法的。闾丘烈如今有的,是比三十五号稍高的武功境界。因而有几次身临险境,都被他一一化解。

李政的脸色变得有点难看,他终于发现,少门主的武功不是只高他一筹那么简单。尽管如此,他并没有妒嫉闾丘烈——他是一个心胸开阔的人。他只是发现,自己不断地努力,似乎并没有丝毫进展,这让他有点泄气。而他并不知道,闾丘烈是另有机遇,才会有如此武功的。

五十二招过后,见久攻不下,三十五号有点急了。只见她突然往后退步,而手里的长剑却在胸前不断地划着圈子。圈子不断地渗出丝丝寒气,却不飘散,只在圈里不断积蓄。她每退一步,寒气便浓郁一点。

“她要使出‘破冰而出’了!”宫嫱不禁惊呼出来。

“破冰而出”乃是冰雪剑法的三大绝招之一,其威力可想而知。

闾丘烈见到三十五号凝重的脸色,又感受到她剑上不断涌出的寒气,亦知道三十五号要使绝招了。如果不立马追击过去,待三十五号蓄力完毕,只怕自己难以抵挡。

深吸了一口气,闾丘烈下定决心,开始向正后退的三十五号迫去。

第四卷 幻剑啸乾坤 第031章 还以颜色

见到闾丘烈逼近自己,三十五号不惊反喜。

“破冰而出”,顾名思义,乃是从中一点击出。这一招其实有点像枪法中的“回马枪”,只不过“破冰而出”并不需要先转身背对敌人。因为使剑者的退步蓄气,便可引得对手不得不上前来。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闾丘烈向前追了四步,而三十五号则已经退了七步。就在闾丘烈已经踏出却又尚未踏实第五步时,三十五号轻叱一声,不退反进,双脚连踩碎步,冲向正追过来的闾丘烈。

“破冰而出”!三十五号已经蓄势完毕,整个人像一根巨大的冰锥,而她手中的长剑便是锥尖,直向闾丘烈刺去。

诱敌深入,尔后给予致命一击!这便是“破冰而出”的精要之处。

闾丘烈大吃一惊,没想到自己的激进,换来的却是对方最强劲的进攻。退无可退,避亦无可避,因为三十五号的气机已经锁定了他。不管他往何处闪退,三十五号都会不死不休地追击于他。

似乎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以攻止攻,以硬碰硬!只是,对方是蓄势而发,闾丘烈却是应招而起的,这样相碰的结果,无异于以卵击石!难道这也是一条死路?

退亦死,进亦死,然则如何才能自保呢?

不,还有一线生机!闾丘烈此时反而冷静下来。是的,他还有一线生机,那就是剑痕前辈教给他的一式剑招——“火势炎炎”!

容不得闾丘烈继续思考下去了,三十五号的长剑挟着千万寒劲离他只有一剑之遥了。闾丘烈不再犹豫,丹田的内力迅速涌向右手的长剑。

“一阴含于二阳之中,犹如火表明里暗,(火的外焰温度高)。火必然因物而燃,其性为‘附’。”闾丘烈的声音突然很有节奏地响起,听起来像是很慢,实际上却是极快。

“火势炎炎”!

闾丘烈的长剑当胸划出,然后在空中虚点了无数次,剑影重重。接着,剑尖点过的地方,竟然出现了森冷的火焰!

剑气!

江湖剑客终其一生所追求的境界,居然在一个小门派的青年身上发现。周围的人都不禁动容。

姬千秋与裘德曾在崖州见过平南将军的手下发出剑气,此次见了。已经没有那么惊异了。那次见到的青年,似乎比这个少门主更年少。

雪花谷的人见了,却是尽皆失色。除了花雨晴还保持着冷峻的面容,她身后的孔雀使都脸色一变。

无忧门这边亦是如此。闾丘渊泉夫妇见到自己的儿子的武功竟然有了质的提升,激动得热泪盈眶。

李政此时的脸色更是苍白。剑气,在他的眼中,那是属于传说中的剑客才能发出的,却没想到这个不务正业,素来拈花惹草的少门主,竟然也可以发出剑气。他紧攥着拳头,心里却有一种无力的感觉。

二十四朵火焰刚刚幻出,三十五号的长剑亦正好穿入其中。尔后,三十五号的寒劲与闾丘烈的火焰碰撞在一起,却没有发出一点声响,二者便相互消融于虚空。

“锵锵锵……”一连几清脆的声音接着响起。

闾丘烈与三十五号手中的长剑都应声断成几截!接着,便听见两声闷哼响起。两个人影分开来,定睛一看,才发现对方的剑尖竟然插在自己的右肩上!鲜血直流。然后。双方都不由自主地吐了一口鲜血,单膝跪倒在地,脸色苍白,喘着粗气。

花雨晴见了,连忙说道:“此局两败俱伤。双方打和算了。不知无忧门可否同意?”她这是无奈之举。三十五号除了右肩插着断剑,其肋下还中了一道剑气。如果闾丘烈的功力足够深厚的话,三十五号可能会饮恨当场。

见到儿子受伤跪倒,对于花雨晴的建议,宫嫱自然一万个愿意。她频频点头道:“银凤使说得对。双方无再战能力,便是打和了。”

听到宫嫱表了态。花雨晴身后便有两个孔雀使出来。将三十五号带回自己的队伍中。走到花雨晴面前,三十五号硬要停下来。有点惭愧地说道:“属下无能,请银凤使恕罪。”

花雨晴却轻叹道:“这不能怪你。胜败乃兵家常事。本使不会怪罪于你。你好好歇息吧。”

宫嫱正要上前去扶她儿子,却有一人抢先冲了过去,将闾丘烈扶了回来。那人正是桃花夫人。

宫嫱见状,眉头稍皱。她连忙上前去扶住儿子,问道:“烈儿,你没事吧?”闾丘渊泉亦走了过来。接着,是无忧门的一干弟子。

“娘,我没事。你们放心吧。”闾丘烈有点无力地说道。

闾丘渊泉接道:“是了,烈儿,你的剑气是怎么回事啊?”他对武功可是极为痴迷的。

“哦。这个啊,”闾丘烈咳嗽了一下,继续说道,“说来就话长了。”

“哎呀!还是先让烈儿下去休息吧。我们有的是时间。可别把儿子伤着了。”宫嫱突然打断道。

“唔,也好。烈儿你先下去休息去吧。”闾丘渊泉点头道。

闾丘烈却摇头道:“不,就让孩儿在旁边休息吧。孩儿想看看。”

“好吧。”宫嫱爱怜地望着自己的儿子说道,“李政,你去药房拿一些内服的疗伤药和金创药来。”

李政虽然对闾丘烈的心情极为复杂,但他没有丝毫犹豫,应了声“是”便转身进去了。李政进了药房,找到了内服的疗伤药,正要拿金创药时,却见窗外有一道黑影闪过。

“谁?!”李政立即奔出门外,却什么也没有发现。他不禁怀疑起自己的眼睛来:“莫非是近来练武练得太累了,我眼花了吗?”

李政也没管那么多,拿好药便出来地。这时,闾丘烈已然跌坐在一旁,桃花夫人已经撕开了他中剑的右肩的衣布,就等金创药一来,便要拔了那断剑,然后立即涂上金创药止血。

这时,花雨晴又派了一位黑孔雀使出来:“黑孔雀使六十七号,这次由你出战。”

“是。银凤使。”黑孔雀六十七号站了出来,站到了比斗场中。她照样先说了几句客套话。

无忧门这边又开始犯难,不知该派谁上。如今局势是一平一负,无忧门暂时落后。可是无忧门偏偏无将可用。

李政见了,明知自己会不敌,却又想站出来。

就在这时,龙七站了出来。他径自走到闾丘渊泉面前,躬身行礼道:“闾丘门主,在下龙七,承蒙贵门少门主相助,才能安然脱身,并且重新见到我家公子。龙七无以为报,这场比斗便让龙七来吧。”

听了龙七的话,闾丘渊泉正在沉吟之时,却听到闾丘烈说道:“爹,您就让龙七兄上吧。”

闾丘渊泉听了,叹道:“好吧。不管胜负如何,老夫在此先行谢过龙老弟了。”

龙七行了一礼,却再也没说什么,便走到了比斗场地。他向对面的黑孔雀使六十七号说道:“在下龙七,代表无忧门出战。”

六十七号听了,却转身望向花雨晴,乃是询问之意。

花雨晴见了,指着龙七向无忧门问道:“宫嫱,此人不是无忧门之人,他可以代表无忧门么?你可是要想清楚。”

“银凤使,”宫嫱应道,“既然我们事先便说好可以请帮手,那么,龙七虽然不是我门中人,但他这次比斗,无论胜负,都可代表我无忧门。”

“很好。”花雨晴点头道,“六十七号,你可以开始了。”

黑孔雀六十七号听了,点了点头,转回身来,手中早已拔出的长剑平举,剑尖指向龙七。

龙七亦拔出了长剑,不过,却不是他原来的剑。闾丘烈告诉他,有一个叫剑痕的老前辈已经将他的剑拿走了,叫他用平常的铁剑即可。

“请!”龙七很有礼貌地说道。

六十七号见状,不再说话,冷哼一声,便挥剑向龙七攻来。

她使的正是冰雪剑法。

龙七站在原地,等到六十七号的长剑杀过来,他的剑才随手挥出,看似随手,却又极为精准地刺向了六十七号持剑的手腕。

六十七号见了,好像是自己的手腕特意送到对方剑尖上一样,于是脸色一变,不得不退了回去。

见到六十七号退开,龙七也不追击,依然站在原地。他手中的长剑又自然下垂向地。

六十七号心有不甘,再次组织进攻,却还是被龙七轻易破解。

龙七就像是一棵无人能撼的大树,立在中央,岿然不动。而六十七号则像一只扑火的飞蛾,不断地扑向大树,却又极快地退走。

龙七的武功显然高于黑孔雀使六十七号。他在军中经历了血的锻炼,经验极其丰富;又吸收了石钟乳灵液的精华,乾坤心法达到第六层。就算是在龙凤小队里,他也可算是第一人了。

如今龙七以逸待劳,任六十七号绕着他不断地进攻,他却只须转一小步,再挥出几剑,便可轻松化解对方的攻势。而六十七号则在不断地进攻中渐渐开始内力不继,身心都感到疲惫不堪。

“住手!”花雨晴突然叫道,“六十七号你回来。这局我们雪花谷认输!”

第四卷 幻剑啸乾坤 第032章 蛊门情仇

“这一局,我们雪花谷认输!”花雨晴有点无奈地说道。再比下去已经没有什么意义,龙七的实力绝对比六十七号强,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六十七号会输。

六十七号听了花雨晴的话,脸上虽有不甘的神情,但也只好作罢,默不作声地退回花雨晴身后。

龙七亦不吭声,向雪花谷众人方向稍稍行了一礼,便退了回去。他这一回去,立即被无忧门弟子们的仰慕的目光所包围。

闾丘渊泉夫妇亦是微笑着几次向龙七点头。闾丘烈及与龙七一起回来的几个,则依然是一副平淡的样子,似乎这种结果,早就在他们的意料之中。

叶星雨和姬月眉倒是觉得有点意外,她们知道,龙七的实力并不止于此。如果龙七展开反击的话,相信那个六十七号黑孔雀使一定挡不住。

一胜一平一负!

双方于三局当中打了个平手。大家又回到了同一起跑线上。

只是,无忧门有点为难。他们下一场谁上?

闾丘渊泉夫妇此时才感到自己平常太少花时间在训练弟子的武功上了。可是如今大难临头,又还能如何补救呢?

李政又踏前一步,想要挺身而出。

这时,众人却听见一个冷冰冰的声音说道:“这一局,我上。”说的话简洁极了。大家循声望去,原来说话的竟然是那个永远都板着脸的木世。

闾丘渊泉听了,不禁有点犹豫,说道:“老弟,这……”

“我上。”木世再次简练地说道。

闾丘烈十三岁的时候,在无忧门后山的一个小石洞里发现了受重伤的木世。最终闾丘烈救了木世,木世伤愈后,便一直呆在无忧门。

木世在无忧门的身份有点特殊。他不是无忧门派的一员,但也不是无忧门的奴仆。平常待人亦是一脸冷冰冰的。也甚少跟人说话,就连闾丘渊泉夫妇也不例外。而唯一的例外,则是对闾丘烈。

闾丘烈后来的很多陋习,或多或少都是因为木世所惯成的。木世一直跟在闾丘烈身边,只要闾丘烈想做的,不管对错与否,他都支持。

不过,也有一件事情,无论闾丘烈如何要求,木世都没有答应。闾丘烈曾经几次请求木世教他蛊术。可是他一直都不肯答应。

关于木世的过去,闾丘渊泉夫妇亦没有问过。他们自己都不想谈自己的过去。又怎么要去问别人的过去呢?

木世在无忧门的时日已十年。闾丘渊泉亦了解他的脾性,知道他要么像哑巴一样不吭声,一旦吭声,便是九条牛亦拉不回来了的。

“好吧。老弟,不管如何,老哥都要谢谢你!”闾丘渊泉说道。后面他又加了一句:“老弟自己小心一点!”

木世点点头,没有再说话,自己走到了比斗场中央。

花雨晴见无忧门中的木世站了出来,心道:“果然来了。”

不单是雪花谷,就连映日门,都是来之前对无忧门做了仔细的调查。他们知道无忧门只有闾丘渊泉夫妇两人是高手,还有一个苗疆蛊门的木世,也算是一个高手。除此之外,无忧门也没有什么要好的并且武功厉害的朋友。因此他们都打着一副吃定了无忧门的心思前来地。

只不过,由于姬月眉的出现。让映日门退出了对无忧门的争夺之战。雪花谷却不然,映日门这么做,可谓正中下怀。

关于如何对付木世,雪花谷伤了好一阵脑筋。或许木世的武功并没她们厉害,但是他有着千奇百怪的蛊虫。

雪花谷全都是女子。就算武功高强,但还是脱离不了女人惧怕蛇鼠虫蚁的天性。试想想,当她们施展着冰雪剑法进攻时,却飞来几条蜈蚣落在手臂,或者是几条细蛇缠上腰间……就算是有十成的功力,也不知还有没有一成了。

于是。她们想到了苗疆的蛊门。一经接触。她们才知晓,原来木世乃是蛊门的叛徒。如此一来。即便雪花谷不说,蛊门亦是不会放过木世的。

此时,花雨晴望向一直最安静的那群苗人。他们,正是来自苗疆蛊门!

见花雨晴望过来,立在中间的那个身穿黑色褂子的苗人站了出来。他的年龄与木世相仿,看上去也有五十岁了。

事实上,他们两人都在四十岁左右。但是他们由于一直与毒物接触,受了毒素的侵染,人便显得有点老相了。

苗人亦可分许多系,他们是以衣着来分地。如穿白褂的称为白苗,穿黑褂的则称为黑苗。白苗黑苗乃是苗人当中最大的两系。当然,也还有其他的如花苗,黄苗,蓝苗等等,不过,这些只是占了其中的少数罢了。

站出来的黑苗人脸上亦是没有什么表情,嘴里冷冷地说道:“金华,代表雪花谷。”说完便走进比斗场中,与木世相对而立。

金华说的是汉语,但显然是比木世说得差远了,给人很生硬的感觉,如“金华”让人听了却以为是在说“金花”。无忧门的不少弟子都已经笑出声来,觉得一个五十岁的大男人居然叫金花很好笑。

见到金华,木世那张一成不变板着的脸,终于有了一丝丝变化,仿佛古井不波的水面投进了一粒石子。

“你终于来了!”木世叹道。

“我终于来了!”金华冷声说道。

然后,便是一阵沉默。

不知为何,周围的人都沉默起来,谁都没有说话。

其实,的确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木世与金华二人说的是苗语。大部分人都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之所以说大部分人,即是指还是有少数人听得懂的。如无忧门的闾丘烈,李政。

李政家是富商,也跟苗人有来往,因而他也听得懂苗语。但若要他讲苗语,只怕也只是个半吊子。如今便是他将木世与金华的对话翻译成汉语报给闾丘渊泉夫妇听的,不过声音并不小,众人都能听见。

过了一会,木世才问了一句:“她,还好么?”

金华听了,却反问道:“你认为她会好么?”

“我,”木世顿了一下,“只要她过得幸福快乐就好。”

听了木世的话,金华却冷笑起来,说道:“幸福?快乐?真正拥有它们的人,世上到底又有多少个呢?她过得幸福快乐,你就幸福快乐了吗?这十年来,难道你过得很幸福很快乐么?”说到后面,金华的声音渐渐激动起来,声调也高了不少。

听到金华的质问在,木世的脸色暗淡下去。他这十年来,虽然过得很平静,但是绝对称不上幸福快乐。金华的话一针见血地刺痛了他埋藏在心里最底层的心弦休息一下 广告时间:金冠信誉人气第一充气娃娃自慰名器 买一送7 日本品牌代言 内部全仿真阴道倒模 点击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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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吸了一口气,木世说道:“不管如何,我是不会见她的。”似乎这句话要用很大的力气来说。尔后他才继续说下去:“今日,你我乃是各为其主。当年我们没有好好地比试一场,那么,我们就今日来一比高下吧。”说到后面,却是豪气干云。

听了木世的话,金华大笑起来。笑声中含着一股苍凉,落寞,还有,还有悲愤!只见他说道:“好好好……不见!不见也好——么?”

尔后,金华也深吸了一口,把激动的心情都平复下来,才脸色一整,沉声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便把十年前没有进行的比试在今天好好地比斗一场吧。”

两人的比斗,跟前面的三场都不同。他们二人俱都站在原地,双手却不断地从各自腰间的口袋里掏出许多物事出来。

……

金华右手一甩,便有三条四五寸长,筷子般细的金蛇呈品字形射向木世。木世见了,却掏出了三枚乌黑的细针,同样以品字形的手法甩出,射向三条金蛇。

可是,金蛇是活物,而细针却是死物。只见三条金蛇都在细针及身时,突然扭动身子,奇异地闪开了细针,继续向木世射去。

射空的三枚细针,则继续往前射去,速度反而比刚才更加迅疾。原来,细针射金蛇是假,真正的目标却是金华!

金蛇扭动了一次身躯后,速度稍稍减缓了一点。木世不慌不忙地又从口袋中掏出一团东西,展开一看,才知道是一张网。这张网不是很大,比箩筐口稍小,呈正方形。织网的线细如蚕丝,上面沾满了粉末。如果用鼻子闻的话,可以闻到硫磺的味道。

三条金蛇冲到木世展开在胸前的硫磺网前,再也收不住,一齐撞在网上。木世立即把硫磺网收紧,里面的金蛇闻到硫磺味一会儿便软瘫下来,再不动弹了。

面对射向自己的三枚细针,金华亦是一脸平静,对于细针的迅疾也一点都不在乎。只见他的右手在胸前不断地虚点,每点一下,虚空中便会出现粘稠的汁液。很快,汁液已经布满在他胸前的虚空,却没有一滴落地的。

就在细针射到时,金华轻喝一声,右手在粘稠汁液外围划了一个圆圈,然后往圆心一推,布在虚空中的汁液便仿佛被一道道看不见的线拉着一般,纷纷飞向细针。细针不会躲避,很快便被粘稠的汁液包围起来,而它向前飞射的力度亦最终消散,只能安静地躺倒在已经汇成一团的粘液当中。

二人出手无数次,居然还是对对方无可奈何!

第四卷 幻剑啸乾坤 第033章 无可奈何

金华握在手中的粘液团很快就凝结成了一个半透明的胶球,像个琥珀,不过里面包着的是三枚乌黑的细针。

“果然是暗蛊星针!”金华的脸上先是露出一种惊异的神情,尔后又是释然的样子。他惊异的是木世真的学会了暗蛊星针,释然的是他没有猜错,才会如此慎重地用凝露胶汁来应对暗蛊星针。

木世随手将硫磺网及里面的三条软瘫的金蛇放入一只口袋,冷哼了一声,却没有说话。

“咦!那个黑苗人怎么那么害怕木世的细针?居然大费周折地把它们包起来?”在一旁护理闾丘烈的桃花夫人问道,“我倒是觉得,他那三条金蛇要厉害多了。”

其实,桃花夫人所问的,亦是众人想问的。众人都觉得,木世发出的三枚细针,随便拔剑便可格挡,而那三条金蛇却是会躲避攻击的,应该是更难对付才是。金华为何面对三枚细针却如临大敌一般呢?

闾丘烈听了,却叹道:“你这就有所不知了。那个金华的三条金蛇,名为铁棘蛇,奇毒无比,且坚硬如铁,中者不超过九息便会毒发身亡。只是,不管有多么厉害,只要它还是蛇,就一定会为硫磺所制。”

“那木世的那三枚细针呢?”桃花夫人又问道。

“那不是普通的细针,名为暗蛊星针。顾名思义,针中暗藏蛊毒之意。”见到不少人都一副倾听的样子,闾丘烈继续说道:“你们一定以为那暗蛊星针那么细小,里面能藏多少蛊毒呢?那是你们并不知晓里面的是什么蛊毒。里面的蛊毒叫做星迷,细如尘粒,状如海星,故名。”

一个无忧门弟子接道:“那这个星迷到底是怎么样的蛊毒?”众人纷纷点头,以示附和。

“星迷乃是一种细小如尘的蛊虫。产于苗疆十万大山的最深处。那三枚细针的材料亦是产于该处,而星迷则是最喜欢待在里面。如果谁将它待的细针击碎,它们就会像是蜜蜂群攻捅了蜂窝的人一样,一直追向击碎细针的人。只要有一只星迷贴上人,便会从皮肤渗入体内。进到血液后,一只星迷会衍生出无数只,阻塞人的血液流动,使人渐渐变得僵硬起来,最终有如石化。”闾丘烈说道,“而星迷细小如尘。用刀剑无法劈中,又不能伸手去挡。唯有像那金华一般,用胶汁把它们包在里面,才能安然无恙。”

尽管闾丘烈把暗蛊星针说得那么可怕,但有的人听了还是半信半疑的,有的人却不免感叹一番:“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

这时,只听金华说道:“木世,真没想到,这十年来你虽然不在圣门,圣术却精进不少。依我看,再比下去,我们也没有多少圣物可用。我看不如这样……”说到这里,他故意停顿了一下。

蛊门乃是外人所称呼的,其门内上下的人却自称为圣门,蛊术亦称为圣术,蛊物称之为圣物。

“怎样?”木世接着问道。

“我们各自拿出一个已经中了圣毒的人来。当然,如果你立即施放也可以。然后相互为之解除,不能解除者即算输,如何?”金华应道。

“好。”木世沉吟一番后点头道,“不过,必须有个时间期限。不如就以半柱香的时间为准吧。”

“也好。”金华点头道。尔后他向同伴那边叫唤:“小桑叶!来,到金伯伯这里来!”

接着,众人便见一个苗族女孩从苗人中走出来。她便是桑叶,身子瘦瘦地,身穿一件缀满银饰的黄绸缎衫,下面是一条直筒及膝的黑裙。同样缀满了银饰。她的小腿纤长纤长的。

桑叶走起路来。怯生生的,一点也不像同龄人那般活蹦乱跳地。走到近前。木世才发现她的脸很小,但是那对眼睛却很大。她稍稍低着头,两只大眼睛却不时地偷偷瞄向四周,但是一碰触到对方的目光,她又连忙闪了开去。

金华把桑叶拉到身旁,指着木世说道:“小桑叶,他是木伯伯。等会让他给小桑叶看一看病,好么?”

桑叶扑闪着眼睛望了一会木世,然后才点了点头,却没有吭声。

金华指着桑叶说道:“她叫桑叶,你有能耐的话,就解除了她身上的圣毒。”

木世见了桑叶,使他想起了自己曾经无忧无虑的童年,更让他想起了心里的那个人。他暗自叹息,对桑叶说道:“你叫小桑叶吗?来,让伯伯看看你。”

桑叶听了,显得有点害怕,望向金华,见金华点了头,她才慢慢地走到了木世面前。

木世抓起桑叶的右手——那是一只瘦弱无比的手。他施出蛊门独有的内力,小心地进入到桑叶的体内去查探。

“胎鼎噬魂锁魄术!这,这,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不一会儿,木世的脸色大变,嘴里叫道,“怎么会有这样的母亲?!难道她不想自己的女儿活了吗?!”

金华听了,脸色有点黯然,但仍得显得很平静。他沉声地应道:“你说的没错!正是如此。”

胎鼎噬魂锁魄蛊乃是由精通蛊术的孕妇,以自身为炉鼎养育蛊虫,待其成形后,便把此蛊虫种入尚在腹中的胎儿。胎儿出生后,孕妇便会因精血枯竭而死。而被种下胎鼎噬魂锁魄蛊虫的胎儿,则在每月的十四晚子午交替之时,全身痉挛,体内痛痒难耐,宛如千刀万剐,又仿佛虫蚁齐噬,头痛欲裂,受尽折磨。

木世满眼悲悯地望着面前的小桑叶,伸出右手抚上她的头,缓缓说道:“要想解除胎鼎噬魂锁魄虫,唯有以她爹娘二人的精血为引,才可完成。想必她的娘亲也早已不在尘世,而她娘竟然狠心种下胎鼎噬魂锁魄蛊,自然是牵怒于她的父亲。由此可知,即便小桑叶的父亲尚在世间,只怕也是消失在人海很久了。换言之,没有小桑叶父母的精血,她的胎鼎噬魂锁魄蛊便无法解除。”

“我无法解除小桑叶身上的圣毒。”顿了一下,木世只得向金华认败,“不过,你也别得意,还不知道你能不能解除我给人种的圣物呢。”

接着,木世望向叶星雨,又望向姬月眉,心里忖道:“这就奇怪了,怎么紫衣姑娘她……”然后他才对叶星雨说道:“请叶姑娘出来一下。”

叶星雨听了,知道木世为何找她。她不怎么愿意上去,但周围的人都望向她。颇为踌躇了一会,她才磨磨蹭蹭地走了过去,心里却嘀咕起来:“那晚我穿了黑衣去找他,他也能看出我体内的情蛊之阴后吗?”

“就是她。”木世指着来到身侧的叶星雨说道,“不过,你不能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是什么圣物。只说你能否在半柱香的解除便可。”

金华听了,点了点头。他凝神望向叶星雨,端详了一阵,脸色才一变。

叶星雨见了,知道那黑苗金华已经察出她体内的情蛊之阴后了。

金华又往无忧门一众人望了过去,想从中找出体内有情蛊蛊王的男子出来。只可惜,有情蛊蛊王的温子君并不在其中,无论金华观察得如何仔细,也没有在其中找出谁来。

其实情蛊在苗疆的蛊门中并不算是最为厉害的一种蛊术。如果给金华足够的时间,他一定能够再培育一只情蛊蛊王出来。但是,只有半柱香的时间,根本就无法让他做到这些。

最后,金华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半柱香内,我无法解除它。”

木世的脸色又回复了淡漠,说道:“既然如此,我们这局便算打了平手。如何?”

“好——吧!”金华犹豫了一番,才说道,“不过,这局我们是打和了,但是我们还没有结束!小桑叶,过来,跟金伯伯回去吧。”

小桑叶望了一眼木世,然后又很快地低了下头,怯生生地走到金华旁边。金华扶着她那纤瘦的肩膀,回到了众苗人处。

木世则一声不吭地转身回到无忧门处,不叫叶星雨一声,也不向闾丘渊泉夫妇说什么,径自走到闾丘烈一旁站着,如一樽木雕。

叶星雨虽然心里有点不满,但也没有说什么,亦是很快便转回原地。

一胜二平一负!已经比斗了四场,可还是打成了平手。

这样的战果,对于无忧门来说,是一件令人鼓舞的事情;而对于雪花谷来说,却是有点出乎她们的意料,让她们很不满意。

雪花谷的花雨晴显然也有点焦急起来,她们如今急需一场胜利来鼓舞一下士气。如今看来,也唯有自己上了。她仔细观察了一下无忧门众人,就算是闾丘渊泉上来,胜利的天平亦只会倾向自己。

于是,花雨晴自己站到了比斗场中,对无忧门的闾丘渊泉说道:“闾丘门主,看来该轮到我们了。”

闾丘渊泉听了,心里暗叹一声,看来也只有自己上了。即便武功不够厉害,但是他不能灭了无忧门门主的威风。

就在闾丘渊泉要站出来开口说话时,却听见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这一场,闾丘门主就让给老夫吧!”